“小姐,这下可好,我们一直跟到了福建,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奴婢好歹跟您到了这里,您就给奴婢一句话吧!”抿儿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主仆际野了,气呼呼地发问道。她现在是一肚子火,本以为半道上主子会回心转意,没想到和那个侍卫嘀咕了一会之后,竟是直接到了福建,悔得她肠子都青了。
海若兰早换了一身女装,虽不是什么华贵的装束,却显得恬静而优雅。从表面看来,谁也不会觉得这个看似大家闺秀的女子有如此坚决的表现,离家千里来到福建,这可是了不得的壮举。“抿儿,我早说过,你要是不愿意就别跟来,回去就是了。”她漫不经心地说。
抿儿气得眼泪直打转,这主子真是尖酸,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自己一个小女子,从这里直接回京城?简直是笑话!要是自己有这本事,绑都把主子绑了家去。一气之下,她恨恨地甩门而出,直接到自己房间生闷气去了。
海若兰微微一笑,她何尝不知道这个丫头对自己这个庶出的孙小姐并不十分尊重,可惜自己从小由母亲带大,就连这个贴身丫鬟也是十岁那年才派过来服侍的,身为家生奴才的抿儿怎会不知道自己这个所谓主子的分量,平日里的伺候就有些懒散,更何况这次连累得她远走千里?
她轻轻拿起一件斗篷,真是快啊,路上还是盛夏,到了这里已经快秋天了。路上相见不便,但现在既然已经到了福建,再不去见他,在那个仇庆源看来,说不定就得生疑心了。长痛不如短痛,今天不如把话都挑明了,若真是没有半分希望,自己还不如舍了这三千烦恼丝,作个姑子倒也干净。
福临客栈的老板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衣着朴素的美人从自己客栈的上房走出来,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前天住进去的明明是两个俊秀的后生,怎么出来的竟是个女人?正在瞠目结舌之际,一个轻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老板,帮忙雇一顶轿子,我要出门。”一锭足有二两重的银子放在了桌上。
老板心中一喜,如今是银贵铜贱,打发一顶轿子最多不过一吊钱,那落到自己怀里的就相当可观了。有了银子,他也懒得追究客人是男是女,反正房钱早已交过,自己只要好意应承着就行了。他满脸堆笑地接过银子,忙不迭地打发伙计道:“小胡,快去轿行雇辆轿子来,要干净些的,你好好挑挑,别委屈了小姐!”
那小伙计也甚是伶俐,应了一声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不知小姐要到那里游玩?嘿,这附近虽没有什么好山水,市集上却热闹得紧,各式玩意都有,还有那净缘寺,听说里面的姻缘签灵得很,我们这的男女经常去求,有菩萨佑着嘛……”老板唠唠叨叨地巴结着。
海若兰无可无不可地听着,心中却颇是好笑,姻缘这东西,若是都是菩萨管着,恐怕非累死不可。真正的有情男女,用不着求姻缘;那无情的男女,姻缘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笑话;还有那一众苦命的痴恋男女,菩萨恐怕还抵不了他们家族的反对;似自己这般单相思的,若对方真的无心,恐怕就是天神下凡也难起作用。
老板见这女子无所谓的样子,也就知机地闭上了嘴,看这女客的架势,似乎不是寻常人家,自己还是少说几句好。不一会儿,轿子就到了,不过是一顶普通的青布小轿,装束得却很整齐,显然那伙计确实下了点功夫。
老板见海若兰施施然地就要上轿,突然省起一事,连忙招呼道:“小姐,不知您那位伴当……”他突然明白过来,小姐的伴当,那不是丫鬟还是什么,自己可不是糊涂了,“要不要小的去请您那位丫鬟下来?”
“不用了。”海若兰阻止道,“要是她下来找我,你就说我去了钦差行辕。”
这句话一出,上上下下全惊呆了,钦差行辕,自己客栈里竟住了一个和钦差有关的人物?天哪,老板立刻开始反省自己有什么伺候得不周到的地方,这一回想,鸡毛蒜皮的事情还真不少,不由惊出了冷汗。他讪讪地正想开口,海若兰已是吩咐了那四个同样呆愣着的轿夫,“去钦差行辕!”
“阿弥陀佛!”老板脱口而出,旁边的小伙计取笑道:“老板,您什么时候信起佛来了,念念有词的。”
“你小子懂什么!”老板劈头给了他一掌,“这是活观音,没见识的小子,还在这儿杵着干吗?还不干活去!”
钦差行辕岂是普通青衣小轿能随便进的,离着还有半里远,海若兰的轿子就被拦了下来。那四个轿夫那见过这等明刀明枪的架势,腿便有些软了,轿子也放了下来。
“你等何人,竟敢擅自冲撞钦差行辕!”驻防这里的,正是一队禁军,为首的小队长上下打量了一番轿子,沉声喝道:“轿内何人?”
海若兰弯腰下轿,匀净的脸上一片平静,“劳烦军爷去请仇庆源仇侍卫,他知道妾身的身份。”
那小队长一愣,眼前的女子竟认识仇大人,看来是有些来头的。自己官卑职小,还是不要随便处置的好。想到这里,他低声对旁边的兵士吩咐了几句,立刻打发了他去寻仇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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