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天气晴朗,奶奶让木木去给三奶奶家送点鸡蛋,叙了一会家常,便起身要回去了,三奶奶弓着背装了点剥好的毛豆放在竹篮里,让木木带回去。
中午艳阳高照,晒的脸一侧发烫,地面升腾一片氤氲之气,木木拿着小篮子一路走着,后面传来叫唤声“木木”。
木木转过身,一个骑着自行车打着“铃铛”晃晃悠悠的过来了,笑嘻嘻的脚撑地,停在木木身前。上身穿着黑色皮衣,下身蓝色牛仔裤,脚下穿着皮鞋,额前头发用“啫喱膏”固定着,一丝一缕,身上一股子香水味。
他是木木的本家,一个姓,没有很近的血缘关系,按辈分来排的话,比木木还低一辈,理应叫木木姑姑,小学初中都是同学,初二下学期不念书了,去大城市打工了。
木木问道:左远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这么热,还穿个皮衣,不热啊?
对,就因为他的名字,他从小学起,就有了一个广为流传的外号,“独眼龙”,以至于他打同学和被同学打,成了小学时的家常便饭。
他用手抹了把定型的很好的头发说:去办身份证去了,之前我都属于童工。
说着把皮衣脱下来,冲着木木直乐,接着说:这趟回来,还碰到不少同学呢,大家还是一个样子。
木木吹了吹额前的头发,说:才多久啊,又不是沧海变桑田,肯定还是一个样子啊。
他垂下眼皮,盯着车铃铛黯然道:在外面感觉过了好久啊,好像真的没有多久!呵呵。
木木问:怎么样,在外面上班,累不累。
他抬起头:累,还不如上学呢,不过也有开心的,就是拿工资的时候,一万个开心。
比起上学时,个子长高了身材更壮实了,也更黑了。
说着二人挪到树荫底下,坐在地上。
阳光下,树影婆娑,地面上寻找食物的蚂蚁不停的爬来爬去,相遇时触角对碰打起招呼来,接着又各自散开。
木木看着阳光下,他笑起来露出的酒窝,恍如隔世,时间真的过去了好久好久,木木还记得小学时,他调皮的样子,不管,夏天放暑假,冬天放寒假,最闹腾的就是他了。
木木看着掉落的叶子说:我还记得小学你带我们去“跳楼”,从平房上跳下来,跳到下面的稻草堆上,来玩的孩子越来越多,堆的紧实高高的稻草堆一点点垮塌,最后你摔到胳膊,被大人打的走路一瘸一拐。
他咧开嘴笑到:嗯,幸好你们都没事,也幸好摔的是我,是我带你们去跳的,要是你们摔倒了,我可能就被打“骨折”了。
木木看着他,整个人黝黑黝黑的,还是如小时一样活泼开朗。
木木还记得那时,说:你那时候夏天带我们去沙滩玩,沙子被晒的发烫,你还把我们拖鞋扔的老远,害得我们光脚踩在沙子上,烫的都下不去脚。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我都不记得了。
木木:你还不记得,你偷农民伯伯田里的玉米啊,小麦啊在沙滩上烤,都不记得了吗?
他突然倔强的反驳:那是我小奶奶家的,不算偷。
貌似很有理的样子。
木木:沙滩上有好几处自然形成的小水洼,清澈见底,清晰可见水里游着的小鱼还有小虾,你让我们下去玩,还说如果有水蛇也不要怕,在水里它不会咬人的。
海带状的水草在清澈的水里左摇右摆,踩在柔软的沙子底部的水里,水只没到膝盖,腿边周围游着小鱼小虾,阳光暖暖,河水暖暖。
他翘了翘嘴唇对木木说:你也没少干好事,小时候我手摔破了流血了,你说没事,说着蹲地上捏起一点泥土,就往我伤口上撒,红红的伤口浸的全是黑泥,后来洗的我好疼。
木木摸了摸额头,磕巴着说道:额,额,那啥,那什么,也不知道到底谁教的,流传到我们那代,反正小时候我们都那样干的。
他呵呵一笑:反正我们小时候都没干过什么好事,也没干过什么坏事。
木木起身,说:走,去我家吃饭。
他起身跨上自行车说:不去了,妈妈让我回家吃饭。
木木说:你还没叫我姑姑。
他眯着眼睛,笑着说:我才不会叫你姑姑。
说着蹬上自行车摆了摆手,骑远了。
身后有微风掠过,和煦恬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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