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这么不紧不慢地流淌，在岭南这悠长的夏日里，有时教人难以察觉季节的变换。rn 李子轩的顾问公司在这几个月里，业务量也不知不觉地涨了起来。rn 当时下了决心辞职跟他出来创业的助理，这几个月不但买了好几个包，而且还换了新车，被朋友们称赞极有眼光。但助理却很清楚，其实自己，包括这个顾问公司，都是在钢丝绳上舞蹈。rn “殷总，11：30同步，刚提醒李总吃药，看着他吃了药的，看起来情绪不是太好。”助理仔细给殷小妙发着微信，这种信息，基本上每个小时，最少都会发一条。因为助理看过李子轩在客户面前，侃侃而谈，把甲方镇住的场面；也看过按着李子轩的创意实施之后，远超预期的效果。rn 但是助理更看过，李子轩在前公司办公区自残的现场。rn 这几个月跟着他去见甲方，也看过不少李子轩私底下状态失控的一面。rn 所以助理老老实实按着殷小妙叮嘱，按时提醒李子轩吃药，并且主动给殷小妙同步情况。rn 殷小妙回复了一个“收到”的表情。rn 而在中午的时候，她就拎着外卖，来到了李子轩的公司。rn 李子轩苦笑着打开她拎过来的外卖盒，把几个菜都摆在茶几上，一边拆着餐具，一边问道：“听赵哥说，王婷那边还在坚持，你有听铃姐说吗？”rn 之所以会知道这个信息，是因为王婷在找新的投资方。rn 因为投资方的退出，她要面临场地和训练经费的问题。rn 李子轩接着说：“赵哥说，还是你看得准，陈广要给她六位数，她拒绝了。”rn 如果这个项目有价值，当然就会有投资方来投资。rn “嗯，陈广如果要投舞狮，那应该去投拿了许多奖，又有许多行会衔头的陈杰，而不是投给刚起步的王婷，她不是拒绝投资，她是拒绝怜悯。”殷小妙对王婷的选择，有自己的看法，“这样拿了陈广的钱，会质疑自己在做的事，是不是有意义，会让她很不开心的。”rn 李子轩摇了摇头：“很多时候，不是说不开心，就可以不做。”rn “不开心就不要做啊。你要不开心，下午就去办公司注销，我去找铃姐辞职。”看到强颜欢笑的李子轩，殷小妙对他这么说道，“然后我们去旅行，怎么样？”rn “你那边不是蒸蒸日上吗？我知道你懒，但你过去好不容易有起色了，肯定得……”rn 可是他没说完，殷小妙就夹起一块烧鹅，边吃边说道：“辞职，铃姐都要按合约，给我股份分红的啊，怕什么？阿珍那边，有事远程会议就是了，她拉我一起做，就预备着我不可能跟她一起跑非洲的啦。只要咱俩开心，我可以下午就进入退休时间了。”rn 李子轩听着不住摇头：“你不要这样安慰我啊！这样拿铃姐和阿珍的分红，咱们心里，也过不去啊！”rn “有啥过不去的？这个我们就有分歧了，我要是去上班，只要签了合同，如果想让我走，那就得把赔偿谈好，不谈好我每天按时打卡，怎么也要混到合同期满的。”殷小妙很无所谓地说道，“怎么舒服怎么来！你不要有精神洁癖嘛，这顾问公司，不想搞拉倒，下午真的就可以去办注销了。”rn 李子轩长叹了一声，指了指外头：“他们几个，跟着出来创业，可是当时跟我聊了之后，果断从其他公司辞职啊！”rn “那做不下去，就散伙啊，这公司关了，你担心他们找不到下家啊？”殷小妙一边扒着炒牛河，一边蛮不在乎地说道，“咱们可以把你那猛禽给卖了，买个房车，你别觉得这就是自我放弃好吗？徐霞客不也一样留名？咱们可以边走边拍短视频，对不对？也是人生，最紧要，开心！”rn 李子轩一听脸就黑了：“不！”rn “呃？”殷小妙停下筷子，望着他。rn “不要卖我的车！”他很严肃地说道。rn 然后两人大笑起来，李子轩的脸上，许多的愁绪，便在这不知不觉中，消散而去。rn 当看着吃完饭之后，送殷小妙离去的李子轩，那一脸的轻快，助理感觉，似乎殷小妙对于李子轩来说，比舍曲林有效多了。rn 这也让助理对于下午去见甲方，有了比较稳妥的感觉。rn 因为不是所有的甲方，都讲道理。rn 而李子轩遇上不太讲道理的甲方，往往情绪都不太好。rn 可是当助理陪着李子轩，在下午坐在甲方会议室，聊完方案之后，突然有一种不详的感觉。rn 因为甲方的负责对接的总监，在听完李子轩这边的讲演之后，又提出了若干刁钻的问题，而李子轩都一一做了解答，并拿出翔实的相关数据，来作为佐证。但这气氛，助理感觉很不对。rn 商业合作，卖买不成交情在，甲方这么聊得像论文答辩的场面，真的很奇怪。rn 助理期间有几次提到：“更多的细节，也许我们先推进了合同，然后再详细地来讨论？”rn 但李子轩感觉对甲方在进行的项目，做足了功课，所以甲方的问题尽管刁钻，他还是示意助理不用太计较，然后游刃有余地应对下来。rn 直到甲方的总监提出一个问题：“顾问的费用，是不是有点过分了？”rn 很明显，对于项目，李子轩做了充足的功课；rn 而对于压价，甲方也同样做了充足的功课，在甲方拿出来的数据里，在翔实的同类顾问公司横向对比，包括公司规模，收费标准，合作模式等等。rn 李子轩看着，就感觉很无奈了。rn 如果对于费用有异议，那是不是在聊得这么深入之前，应该先提出来？rn 他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如果不合适，那也没事，咱们以后，再找机会合作嘛。”rn 甲方的总监也笑了，身体往后一仰，靠在大班椅的靠背，交叉着双手，隔着会议桌，用下巴指着李子轩笑道：“李总不要这样，你看我们也有准备，说明我们这边，其实也属意你们公司的，只要你们今天的讲演，不出大的错漏，咱们就可以接着往下推嘛，对不对？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去做比较。你刚才聊的，我基本还满意，那咱们就聊聊费用的问题嘛。”rn 这话虽不好听，但也说得过去。rn 但甲方总监接下来一句话，助理就看着，李子轩的脸上，出现了那种发病前兆的癫狂！rn 因为甲方这么调侃：“李总别那么认真嘛，这样我很害怕啊，毕竟您可是敢于真的血溅五步的勇士啊！”rn 这是把李子轩上次在前公司，病情发作的事，当成一个梗来嘲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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