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那边也有小辈, 都是些小萝卜头, 因着亲缘关系,管家每次都会提前把压岁钱准备好, 代替燕于歌送到几个小主子手里。
便是摄政王不给,也没有人会说什么,毕竟摄政王身上煞气太重, 再好看, 小孩子也怕他,就是小辈里最调皮捣蛋的一个,到了这个表叔/表舅/表舅公跟前也乖得和鹌鹑一样, 更别提这么理直气壮地问他要压岁钱了。
先前是自个以皇帝叔父自称, 作为长辈也确实要给压岁钱。燕于歌愣怔了下, 还当真在身上摸了摸。
不过他向来不在身上带钱这种身外物,别说是用红包包好的压岁钱了。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看着小皇帝固执地悬在半空中的手, 他把全身上下地摸了一遍,总算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枚幸存的铜板。
一枚铜钱也是钱, 摄政王不自觉松了口气,然后十分慎重地把那枚方方正正的铜钱放在了小皇帝的掌心:“喏, 压岁钱。”
燕秦低头看了下,这铜板上面的年号还是他父皇当政时候的,看新旧程度, 在世面上流通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两年。
他又不是不知民间事的小皇帝, 能不知道这么一个铜板的价值几何吗?也亏得摄政王能够拿得出手。
燕秦面皮抽了抽, 语气不免带了几分幽怨:“难道王叔对孤的祝福就只有这么个铜板的厚度”
虽然确实有句说法,叫礼轻情意重,但人那鹅毛,好歹也是千里迢迢跋山涉水送过来的,这一枚铜钱,一看就是摄政王随便从身上摸得。
面对小皇帝的嘲讽,燕于歌想了想,把腰间系着的佩玉也搁在小皇帝手心:“再加上这个。”
“这是臣的所有,都给陛下了,作为对陛下新年的祝福,愿我大燕江山千秋万代。”
玉佩的成色其实一般,只是看着有些年头了,应当是摄政王身上旧物。燕于歌那话说的不可谓份量不重,燕秦摸了摸鼻子,哈出一口气来,勉勉强强的把压岁钱给收下了。
不同于独孤家,光是听独孤老爷子讲故事就能熬过这个除夕,讨论完了压岁钱的事,燕于歌又把话题延续到皇帝绵延子嗣上去。
摄政王再三提起这一件事,很难让燕秦不多想。难不成摄政王这几日对自己颇为关注,就是想让他早点诞下皇嗣,以挟持新的傀儡上位。难怪今日摄政王肯应允还政于他,想必就是打了这个主意。
他如今才十五,若是他频繁临幸宫妃,想必宫中肯定很快有小皇子的诞生,怕是他根本等不到二十岁就没了性命,那个时候,燕于歌自然不需要还政于他。
这么一想,先前燕于歌的新年祝福便多了几分居心叵测的意味在里头。
经历了前两世身边人的数次背叛,在很多时候,燕秦总忍不住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面想。
当然,便是心中对摄政王有所怀疑,燕秦也不会傻到把自己猜想说出来。既然摄政王非要提这个话题,他也不再刻意回避:“,我自然也希望能够儿女绕膝,共享天伦。孩子是天赐的缘分,王叔再怎么挂心,这事情也急不得。”
他不是不知道摄政王在宫中安插了眼线,可是对方知道又怎么样,他还能当着他的面对自己说“我知道你没有临幸过宫妃,所以至今宫中都没有消息。”之类的话不成。
说完了这一句,燕秦重新把话题带到了摄政王身上:“我的事情倒是不急,毕竟有王叔千辛万苦精挑细选的二十个美人在,小皇子出世也是迟早的事,倒是王叔,身边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好好的除夕,还得窝在京郊同孤一起过,着实教人心酸。”
燕于歌道:“同陛下一起迎接新年,是我作为大燕臣子的莫大荣幸,旁人羡慕还来不及,又如何会觉得心酸。陛下是我大燕天子,万不该如此妄自菲薄。”
他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到小皇帝的性向上去:“若是陛下对宫妃有意,懂得雨露均沾,大燕自然会迎来小皇子,可陛下的话,臣真的能当真吗?”
燕秦的声音沉下来:“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教了宫人查看孤有没有临幸那些宫妃不成。”
这事,即便是做了也不能承认。燕于歌否认道:“臣自然没有,只是陛下难道不应当对臣解释一下,跨年夜,陛下不肯同一众宫妃过,而是花了心思来到这城郊,和那独孤柳在一起。”
提到独孤柳,燕秦脑海里某根敏感的弦就被人拨了一下,他警惕起来:“没有必要这么藏着掖着,这里就我和你两个,王叔直说吧,你再三提到独孤柳到底是什么意思?”
摄政王原以为小皇帝早就领悟到自己的意思,也不知道对方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既然小皇帝让他直说,他便如他所愿,把话说得直白了几分:“男子虽有男子的好,可他们毕竟不能诞下皇家子嗣,陛下再如何喜爱男子,也应当有个分寸才是,万般不可沉溺于断袖分桃之事。”
燕秦花了好大的功夫,才领悟过摄政王这老长一段话的意思。他先是表情僵住,眼睛慢慢睁圆,嘴巴也惊得张开,最后忍不住热血上头,拍地而起,居高临下气势汹汹地看着坐着的摄政王:“王叔,你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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